2014年4月5日 星期六
政治學生的無力
轉貼王宏恩學長的精闢好文。
Austin Wang
其實包括我本人在內,許多政治系朋友對於這次重大的政治事件都表態得進退失據,努力翻書翻筆記、回憶上課內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更別說提供未來建議走向。我們不是政治系嗎?不是處理眾人之事嗎?
重點在於,我們所學的民主理論、憲政理論,多源自於已民主鞏固的承平國家。我們急著套用西方理論來想當然爾的進行道德判斷,卻不曾深入探究我國制憲的過程(制憲時台灣在哪?修憲代表選舉又是個什麼光景?修憲過程是怎麼談的?)、前幾次民主選舉及憲政機關經互動而成的慣例的影響(立法院那堆慣例是哪來的?黨團協商的效力又是啥?)。
在西方國家理論中,
鮮少處理"假如有公民想錢賺飽後移民跑走"的處理方式、
顯少討論殖民主義下及全球化下公民逃進或逃出的國家權利義務、
選舉工程也沒未充份考慮過假如多黨治裡其中一黨是想投敵或想放棄民主該怎麼辦的(內閣制能處理嗎?大概不能)、
也無力處理分離主義者及獨立公投的過程(誰投?誰辦?為何可投?)大部份仍停在叛國抓去槍斃的階段、
沒考慮過"假如有一國想用額外經濟資源把鄰國政府買下來"該怎麼辦、
選舉式威權的研究還在資料收集階段、沒考慮過"有單獨大黨黨產比爾蓋天"怎麼辦、
一開始立憲會議到底該怎麼立(怎麼投票?怎麼取得代表?誰代表?)、
更別提無國(力)管控的跨國資本對政府政策的影響,以及政府對應產生的循租問題。
但事實上,上面許多實證都輕易推翻了許多想當然爾民主理論的假設根據。
到最後,就變成直覺的『反正不照我學過的那種穩定西方民主運作,就是因為人民缺乏民主素養是一群暴民啦(指)』而事實上所謂的歐美想當然爾在當時也是辯證互動的過程,例如英國國王失去徵稅權是因為連續兩位國王被暴民趕下台。
這並不是民主理論的問題,而是忽略了國家興亡之際的重要政治學知識。從學術來看,政治科學在這些地方都還有非常大的發展空間,而這也是所謂的科學本土化的過程。政治科學還有非常多東西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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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學長這篇文之後,我去看了一下中天/中時/TVBS/聯合報,主要是看社論的部分,想了解一下反對運動方是怎麼想的。看完只有種深深的無力。過去我總是冀望自己念了政治系就應該要有轉換立場試著理解正反方思考模式的能力,但這次是第一次讓我這樣的嘗試失敗。
我甚至想像了下面的假設情況:2007年陳水扁下台前,他突然宣布修憲、台獨。他利用民進黨在立院的絕對優勢,利用一切如同這次國民黨使用的小手段略去程序,試圖直接交付公民投票。雖然民調顯示支持台獨的人是高於五成的,但有一群希望維持現狀/終極統一的人開始抗議,最後佔領立院,要求政府撤回、立院不得通過修憲公投案。這樣的情況我會不會上街頭上立法院抗議?我想我還是會。我願意拋下意識型態捍衛少數發聲的權力。我一直以為這是民主社會的ABC。
對於政治議題的思考,我所學的政治學在這一次事件反而成為了我思考反方立場的侷限。我不能理解為什麼民主法治不是這些人的最高價值,我無法接受反方拿著自己定義的「民主法治」牌子來攻擊運動;我看到這次運動刺激了從1945年台灣光復以來的一切政治上的不正義的爆發,我感嘆過去一直自傲的認為台灣的民主化相對和平沒有太大震盪、今天才發現也因為這樣很多人根本不了解民主的責任與代價。
一直感到很無力,雖然已經在現實生活中盡量不要提到相關議題、不要接收他人訊息了,但畢竟還是影響到生活了。站在對方的人想的是「我不需要民主,我有錢賺就好」、「中國式的民主很好阿,穩定又沒人抗議,犧牲的反正是少數」,我真的沒有學過要怎麼面對這些人。即使說服自己只是意識型態的不同,但這他們的終極價值已經讓他們深信1+1=3了,即使我知道他們會這樣想只是因為他們太需要3這個答案來建構自己的意識形態了,但我還是無法接受。
回到自己。自己能做些什麼其實也很茫然。上班時間偶爾打打文章、下班時間有空去看看之外。我不知道怎麼去解決這樣的焦慮與矛盾、怎麼樣可以增加影響力。現在只有看到黃國昌老師的發言或新聞才會有一絲欣慰。我想變成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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